從甘薯峰到畢祿山、大禹嶺止
主脊迂迴轉折,斷崖危稜崎嶇難行
六座百岳各據一方,分庭抗禮
岳界多以「畢祿、羊頭」與「北二O型」行程
以三天及五天步程,分趟囊取
原始版本(1971年)的「北二段」,指的是中央山脈主脊合歡群峰與奇萊連峰這段主稜。「張冠李戴」之後的北二段,被北移到中央尖山以南,從甘薯峰到畢祿山、大禹嶺這段主脊稜脈。
約定成俗或是從善如流也罷,岳界現在已經習慣將這段由甘薯峰(3158公尺,三等6362號三角點)、無明山(3451公尺,二等1450號三角點)、鈴鳴山(3272公尺,三等6373號三角點)與畢祿山(3371公尺,三等6368號三角點)等四座百岳峰,連結而成的主稜,再加上從鈴鳴山向西北岔出的閂山(3168公尺,二等1467號三角點)支脈,統稱為「北二段」。另外,位於畢祿山東支稜上的羊頭山(3035公尺,三等6354號三角點),則因為攀登路線自成一格,很少有人與「北二段」的縱走行程連成一氣,而成為一座孤立的山峰。
冷門的脊樑主稜
從岳界北二段縱走出隊頻率觀察,這條主脊稜線是屬於中央山脈上較為冷門的路段之一,究其原因有四:
- 主脊上斷崖特多,由北至南計有死亡稜線、鬼門關斷崖、無明斷崖與畢祿斷崖等四處令人膽顫心驚的斷稜危脊,致使登山者聞而卻步,非到「完成百岳」的關頭,才願意縱走。
- 位於本段南緣的各個百岳山峰,因有林道伸入,都可以利用這些現成的道路,以輕裝方式單登往返,如閂山、鈴鳴山、畢祿山、羊頭山等。剩下的無明山與甘薯峰,因路險且遙,已不急切。
- 主稜上沒有山屋可供緊急避難,撤退路線又長,一旦攀上無明山,就只能硬著頭皮往前衝,趕路之間易生危險。
- 無明山水池水質不佳,挑剔的登山者要備足兩日份的行動水,負重攀行已屬勞累,還須通過無明斷崖與鬼門關斷崖,壓力更覺沈重。
諸此原因,讓北二段的主脊成為相當冷清的一段山稜。
峻柔兼程與多樣的行程
就山岳景觀與特殊地形來看:北二段擁有崢嶸壯麗的無明山、峭聳尖突的畢祿山、嫵媚纖麗的鈴鳴山與傾瀉千丈的無明斷崖、猙獰險惡的鬼門關斷崖、嵯峨岝崿的畢祿斷崖,以及溫柔和美的草原景觀、楓紅滿谷的耳無溪河谷,再加上主稜頂展望絕佳,壯麗山河環伺。這些特出的景致,是登山者踏越迢迢山路造訪北二段時,大自然獻給愛山人最美的回饋。
北二段的縱走活動,依出、入山地點與登山形式的不同,可分為「北二○型」、「北二段主脊」、「鈴鳴、閂山」與「畢祿.羊頭山」等不同類型的行程安排。「北二○型」是指以730林道為出入口,採用「○」字形縱走的途徑,來完成北二段除了畢祿山、北畢祿山、羊頭山之外,其他各山峰的串聯登頂活動;「北二段主脊」是指從大禹嶺入山,經畢祿山全程縱走北二段主脊的活動;「鈴鳴.閂山」是以730林道為出入山通道,利用此林道輕裝往返鈴鳴山與閂山的行程活動;「畢祿.羊頭山」則是以中橫公路為基地,輕裝往返畢祿山與羊頭山的登山活動。欲造訪北二段山稜的愛山人,可依自已的假期許可、體力負荷程度與「百岳」需要,做最適當的選擇。
最早的登山探險與縱走記綠
日據時期北二段山稜的登山探險活動,是在大正3年(1914年)的太魯閣戰爭時期開始。在所謂的「討伐戰役」過程中,戰爭範圍內的畢祿山、羊頭山等,都應該被登臨過。
比較確實的登頂記錄,則是在昭和4年(1929年),由當時的山林課長杉本良策劃,進行霧社、合歡山、畢祿山到太魯閣的橫斷探險登山活動,他們一行包括沼井鐵太郎、平澤龜一郎與杉本良所率領的山林課員等合計8人,在警官與原住民的陪同下,自霧社入山,登上合歡山東峰、北合歡山、畢祿山後,由畢祿鞍部經魯翁溪(慈恩溪)下到合歡越嶺道,從太魯閣方向下山。
此行最特別的是,當時居住於中央山脈兩側的泰雅亞族與賽德克亞族,仍處於敵對狀態,橫斷活動是在總督府及州廳當局的協調下,讓兩方的原住民在登山期間禁止一切的狩獵活動,且在兩方原住民不碰面的狀況下在山上替換挑夫。可見當時要到北二段山稜進行登山活動,是非常困難的。
北二段主稜的縱走活動,最早的記錄則是在昭和7年7月底,由台灣山岳會的千千岩助太郎為領隊,齋藤三男、田口與四郎、宇佐見守所組成的「畢祿山.中央尖山.南湖大山縱走」活動。他們從太魯閣循合歡越嶺道進入,經畢祿山南稜(黑岩山支稜)登上畢祿山,再沿稜縱走,完成鈴鳴山、無明山等峰的首登,並順利攀上中央尖山,再繼續往南湖大山邁進。此行他們打通了畢祿山、中央尖山之間的漫長山稜,以及中央尖山、南湖大山之間的險惡稜脊,成為當時最大的登山成就。
前仆後繼的山岳開拓史
光復之後,北二段山稜的攀登活動,則因為斷崖崩稜的阻隔,讓許多隊伍鎩羽而歸,或者是在歷盡千辛萬苦後,才登上山頭。根據記錄,北二段上的六座百岳山峰,是由登山前輩們在將近10年的歲月裡,歷經了五次的登山探險活動,才逐次完成各座山峰的光復後首登任務。
民國49年3月,由中國青年登山協會舉辦的「無明山登山活動」隊,在李明輝領隊的帶領下,計劃從南山村(原稱卑亞南社,民國48年10月19日,蔣經國先生到此地避壽,原住民為恭祝他『壽比南山』,遂將卑亞南改名為『南山』村)攀上中央尖山,再循稜縱走無明山直走到合歡山。他們一行15人在南山村僱請了原住民揹夫15人,合計30人的大隊伍,浩浩蕩蕩地出發。
4天後攀抵中央尖山,然因大霧迷漫,他們遍尋不著可以渡越死亡稜線的地方,遂改從中央尖山東峰方向下降,在經過一番苦纏歷險下,才於晚上8點降抵小瓦黑爾溪的上源溪谷,這時原住民已背著糧食與帳蓬遠在下游,隊員們祇好各自在石縫中苦捱了一夜。隔日,眾人們鬥志消沈,領隊遂將隊伍一分為二;李明輝、邢天正、巫澄安與原住民林義石、林石南、張金木等6人繼續前行,其他人則循小瓦黑爾溪撤退,逕由天祥下山。
繼續前進的李明輝等人,在往後的3天裡,就在三池山與甘薯南峰之間的溪源亂稜之中,摸索掙扎,直到25日(第七天)才從鬼門關峰北稜攀抵中央山脈主脊,再翻上猙獰險惡、岩石的紛披的「鬼門關」斷崖,完成了無明山的光復後首登記錄。隨後,他們循南稜大斷崖邊上的「閻王坡」下山,並紮營於鈴鳴山東稜的箭竹坡上。
是夜風狂雨驟,衣物盡濕。第八天,大雨未歇,在地形複雜、視野不清的狀況下,不敢冒然前進。第九天,天氣更壞,下了冰雹。他們深怕如此受困下去,即將絕糧,於是決定由鈴鳴山麓右轉,計劃循耳無溪下溯至環山部落。到了第十天的下午3點,他們才歷盡艱險、得慶重生地到達中橫宜蘭支線,結束了這趟驚濤駭浪的無明山旅程。
畢祿山的光復後首登記錄,是在民國51年2月,由林文安、謝永河、蔡景璋、賴長壽等一行10人與霧社原住民7人,從大禹嶺循日據的警備道路腰繞到關原警官駐在所遺址處,再沿稜登頂畢祿山。翌日則從畢祿山西側的陡坡直下碧綠溪底,經中橫公路到達梨山。
勇闖死亡稜線
鈴鳴山、閂山的首次登頂則是由邢天正與原住民魏南培,於51年10月從中橫公路的慈恩出發,經羊頭山的稜線縱走鋸齒連峰到達畢祿山頂,再循主稜順利登上鈴鳴山,並轉西支稜經人待山、攀上閂山,完成此段光復後的首次縱走記錄。
隔了5年之後的56年9月底,邢天正、丁同三、林錫鯨與原住民葉雙喜、鍾古昌一行5人,從大禹嶺出發,計劃全程縱走北二段山稜。期間因大雨耽誤了3天,在登頂畢祿山後,因各人假期不同,丁同三與林錫鯨兩人即從閂山先行下山,邢天正等則繼續北上。10月1日登上當時還沒有山名的甘薯峰,完成了北二段主脊上最後一顆百岳的光復後首登記錄。
隨後續沿稜北走,穿過高密的箭竹海與荊棘的阻隔,首登中央尖山西峰,來到中央尖山西脊的大斷崖峭壁。經過一番膽顫心驚的攀岩後,終於通過了這段被後來岳界稱為「死亡稜線」的斷稜,順利登上了中央尖山。這一次北二段的全稜縱走,不僅是空前的壯舉,就是以後數十年間,也沒有多少人突破過從中央尖山到甘薯峰這段蠻荒原始與巉巖凶險的主稜。
繼甘薯峰、中央尖山西峰印上光復後岳人的足跡之後,林文安在民國58年1月12日,單獨一人從中橫公路的慈恩開爬。由於負重加上路陡崖險,在中途宿營了兩個晚上,才於14日乘著好轉的天氣,爬過一段搖搖欲墜極為危險的獨木梯,攀上了羊頭山的絕頂,完成了北二段最後一顆百岳山峰的光復後首登記錄。
相隔了30多年後的今天,北二段的登山途徑,已隨著越來越多人的踏訪,踩出了一條明顯好走的山徑,愛山的朋友,只要準備充分,小心地履險,即能暢遊在豪壯的北二段主脊上。